就在昨天,杭州互联网法院依法公开开庭审理了某科技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案并当庭宣判。该案应当是我国数字藏品侵权纠纷审结并公开宣判的首案。目前我国并没有专门法律明确规制数字藏品及数字藏品平台,在这一大环境下,“首案”的法律意义不言而喻。
杭州互联网法院在本案判决中说理详实,系统论述了数字藏品的性质、数字藏品交易模式下的行为界定、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的属性以及责任认定、平台停止侵权的承担方式等内容并形成了相应的审查标准。判例虽非我国的法律渊源,但这样判决论理详实的新类型案件必定会成为今后我国司法实务的重要参考。
就数字藏品业务经营者而言,本判决最需要关注的便是杭州互联网法院认定数字藏品交易平台除了应当承担事后的“通知-删除”义务外,还应当承担更高的事前审查注意义务。本文将从数字藏品业务经营者的视角出发,帮助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经营者明确自身法律义务、侵权责任及相关法律边界,为国内数字藏品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尽绵薄之力。
案情概要
原告A公司经授权,享有某知名艺术家创作的“胖虎”系列数字藏品在全球范围内独占的著作权财产性权利及维权权利。原告A公司发现在被告B公司经营的数字藏品交易平台上,有用户铸造并发布“胖虎”数字藏品,且与上述知名艺术家在其社交平台上发布的“胖虎”插图作品完全一致,A公司遂就此情况诉至杭州互联网法院。
加密技术被纳入中国禁止出口技术目录:商务部科技部发布2020年第38号关于调整发布《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的公告,在计算机服务业中新增“密码安全技术(编号:186103X)”,控制要点:
1. 密码芯片设计和实现技术(高速密码算法、并行加密技术、密码芯片的安全设计技术、片上密码芯片(SOC)设计与实现技术、基于高速算法标准的高速芯片实现技术);
2. 量子密码技术(量子密码实现方法、量子密码的传输技术、量子密码网络、量子密码工程实现技术)”。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进出口管理条例》,凡是涉及向境外转移技术,无论是采用贸易还是投资或是其他方式,均要严格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进出口管理条例》的规定,其中限制类技术出口必须到省级商务主管部门申请技术出口许可,获得批准后方可对外进行实质性谈判,签订技术出口合同。[2020/8/30]
A公司认为被告B公司作为专业的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理应尽到更高的知识产权保护义务,对于用户在其平台发布的数字藏品权属情况应当进行初步审核。被告不但未履行审核义务,还收取一定比例的交易费用。故B公司此举乃是构成信息网络传播权帮助侵权。原告A公司要求被告B公司停止侵权并赔偿损失人民币10万元。
动态 | 外媒:中国或率先推出法定数字货币:央行科技司司长李伟近日说,商业银行应该更多地使用区块链技术,这种技术是数字货币的基础。香港中文大学助理教授李晨(音)说:“我认为中国央行很有可能成为全球第一批发行数字货币的央行之一。”报道指出,中国的数字货币将由央行监管。例如,它有权冻结交易。[2019/11/4]
被告B公司则提出三大抗辩理由。其一,B公司仅仅是第三方数字藏品交易平台,涉案的“胖虎”数字藏品并非由B公司铸造,而是由平台用户自行上传,故B公司无须承担责任;其二,B公司作为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其只有事后的审查义务。且事发后B公司已经将涉案数字藏品打入地址黑洞,尽到了通知-审查义务,故没有停止侵权的必要性;其三,B公司以法律没有明文规定为由,认为其并没有披露涉案数字藏品所在的具体区块链及节点位置的义务、亦没有披露涉案数字藏品所适用的智能合约内容的义务。
杭州互联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B公司经营的数字藏品交易平台未尽到审查注意义务,存在主观过错,其行为已经构成帮助侵权,判决被告B公司立即删除涉案平台上发布的“胖虎”数字藏品,同时赔偿原告A公司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合计4000元。
声音 | 中国证监会原主席:中央局集体学习会议没有提“数字货币”这个词,但不代表它不重要: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证监会原主席肖钢围绕中央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区块链技术谈了自己的几点学习体会:一是会议很及时;二是会议给近年来发展较慢的区块链技术极大的鼓励;三是区块链技术的引导和规范很重要。肖钢还提出了几点建议:一是这次会议没有提“数字货币”这个词,但不代表它不重要;二是金融监管部门应对区块链在金融领域的应用给出一个清晰定义,以更好地规范发展,杜绝乱象;三是未来数字金融时代,我们要有预判,可能会出现一些新型的金融机构,他们该如何监管是摆在当前比较急迫的事情;四是区块链技术在资本市场有广泛的应用前景;五是区块链在供应链金融中的应用比较广;六是要加强投资者教育。(人民政协报)[2019/10/30]
从数字藏品业务经营者的视角审视本案判决,最值得注意的论断便是“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应当承担更高的审查注意义务”。本案中被告B公司辩称涉嫌侵权的“胖虎”数字藏品系由平台用户自行铸造并上传,其只有事后的审查义务且已经尽到了通知-删除义务,故无须承担侵权责任。
“通知-删除”义务的说法由来已久。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颁布之前,调整网络侵权责任的最基本的法律规范就是《侵权责任法》第36条,“通知-删除”义务指的正是《侵权责任法》第36条第二款之规定,即“网络用户利用网络服务实施侵权行为的,被侵权人有权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必要措施。网络服务提供者接到通知后未及时采取必要措施的,对损害的扩大部分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除《侵权责任法》,“通知-删除”义务还在《电子商务法》《网络安全法》《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著作权法》《专利法》《商标法》等法律、《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等行政法规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侵害信息网络传播权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等司法解释中出现。
声音 | 马克·乌赞:区块链等新兴领域蓬勃发展 “中国智造”前景广阔:据新华网报道,中国改革开放进程是众多国际机构和外国知名智库专家的重要研究内容。专家们在工作和生活中对中国进行着长期的关注和观察,并从不同角度分析中国改革开放取得巨大成就的原因。法国重建布雷顿森林体系委员会执行董事马克·乌赞表示,人工智能、机器人、区块链、金融科技、数字支付等新兴领域蓬勃发展,“中国智造”前景广阔。我们也注意到,中国经济正在摆脱对出口的过度依赖,注重刺激内需,寻求更可持续的发展。[2019/1/30]
随着互联网商业模式愈发多样,网络侵权行为愈发复杂,《侵权责任法》第36条第二款“通知-删除”义务之规定已经难以满足规范网络侵权责任的需要。《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采取了四个条文(即第1194-1197条)对网络侵权责任作出了详尽的规定。其中除了第1195条扩充了原“通知-删除”义务的内容外,新增的第1197条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知道或应当知道网络用户利用其网络服务侵害他人民事权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的规定可以认为是“平台应当承担更高的审查注意义务”的法律依据。
换言之,对于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的经营者而言,《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1197条的“应当知道”赋予了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经营者对用户所提供的用于制作数字藏品的图片的事前审查义务。故仅尽到事后的“通知-删除”义务不足以阻却自身责任。
声音 | 中国信通院理事:唯有区块链可解决房地产市场中信息不对称和行业不规范的问题:据北国网报道,中国信通院可信区块链推进计划理事黄志锋认为,房地产市场正迈入存量房与租赁房时代,在空间巨大的市场规模下,但市场乱象频发、监管不力、缺乏公信力的行业现状时有发生,造成的核心原因是“信息不对称和行业不规范”两大问题,而解决这两个顽疾的仙丹妙药唯有区块链。[2018/12/7]
认定数字藏品交易平台需要尽到这样的事前审查义务是否合理?杭州互联网法院给出了四大理由:
其一,从数字藏品交易模式来看,数字藏品的交易涉及对原作品(在本案中为“胖虎”插画)的复制和信息传播,因此,将“胖虎”插画铸造为数字藏品的铸造者不仅应当是“胖虎”插画的所有者,而且应当是该插画的著作权人或授权人,否则就将侵害他人著作权。而数字藏品交易平台作为专业的数字藏品交易机构,理应采取合理措施防止侵权发生,审查数字藏品来源的合法性和真实性,以及确认铸造者拥有适当的权利或许可来从事铸造行为。
其二,从区块链的不可更改这一技术特性来看,倘若数字藏品存在技术瑕疵,不仅将破坏交易主体之间的信任和交易诚信体系,更会损害交易相对人的合法权益,因此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应当尽到比“通知-删除”义务更高的审查注意义务。
其三,从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的控制能力来看,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具有较强的控制能力,也具备相应的审核能力和条件,要求平台尽到更高的审查注意义务并未额外增加其成本。
其四,从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的盈利模式来看,其系直接从数字藏品的交易中获得利益,具体到本案中,被告B平台不但在铸造时收取作品GAS费,而且在每次作品交易成功后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用,既然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直接从数字藏品的交易中获得经济利益,故其自然应对此负有较高的注意义务。
杭州互联网法院以上四点说理极为详实,其中最为重要的当属第一点和第四点。第一点直接表明,将原作品铸造为数字藏品的铸造者应当是原作品的著作权人或者授权人,且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对此负有事前审查之义务;第四点直接指出了报偿原理,即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直接从数字藏品的交易中获取经济利益,那么其就应当负有相应的注意义务,这种注意义务不仅仅是事后的“通知-删除”义务,而应当是比这程度更高的事前审查注意义务。
如上文所述,“通知-删除”义务这类事后审查义务远远不足以阻却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的侵权风险,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应当承担更高的事前审查注意义务。
在本案中,这类事前审查注意义务就是事前的知识产权审查。就国内目前情况而言,数字藏品交易平台为了吸引用户参与数字藏品的交易活动,往往会与持有某些国内外知名IP的公司合作,在这一商业模式中,绝大多数交易平台都有相应的法律意识,即在合作协议中要求该公司将其合法持有的知识产权授权给数字藏品交易平台,以便其铸造数字藏品并发行。这一过程就是很典型的知识产权审查过程。但目前有相当一部分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忽略了个人用户铸造数字藏品过程中的知识产权问题。
也就是说,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对于个人用户在其平台上铸造数字藏品的行为亦存在事前的知识产权审查义务,一定要确保个人用户是用于铸造数字藏品的原作品的著作权人或者授权人;此外,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应当建立起长效的知识产权保护机制,对于个人用户声明其是铸造成数字藏品的原作品的著作权人或授权人,但是平台接到了知识产权侵权的举报通知的情形下,可以第一时间判定该个人用户铸造的数字藏品是否侵权,若有侵权务必第一时间采取相应的处理措施。
除本案外,类似的事前审查注意义务种类繁多,包括对于反风险的事前审查、网络犯罪风险的事前审查等等,囿于篇幅,在此不过多赘述。
杭州互联网法院的这一判决紧随“三协会倡议”之后,其对数字藏品业务的指导性作用不言而喻。值得注意的是,本案除了确定数字藏品交易平台经营者的事前审查注意义务外,还论述了数字藏品的法律性质。杭州互联网法院认为NFT(Non-Fungible Token,非同质化通证,在本文语境下等同于“数字藏品”)本质上是一项权益凭证。
以本案为例,原作品即“胖虎”插画,当用户将原作品上传至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将原作品铸造为数字藏品时,实质上是给原作品标记了一个“凭证”,这一凭证记录原作品的初始发行者、发行日期以及未来每一次的流转信息。在这一基础上,杭州互联网法院认为数字藏品交易时,购买者所获得的是一项财产权益。这一论述容易被误解为“数字藏品是物权”,实际上杭州互联网法院并未意图系统性地对数字藏品的法律性质进行论证,做出上述论断仅仅旨在表明数字藏品交易时其自身的知识产权并未发生流转,从而认定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应当承担事前的知识产权审查义务。这一点需尤为注意,有关数字藏品的法律性质的争论不会因为这一判决而一锤定音。
杭州互联网法院的数字藏品第一案判决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但仍需注意本案并非终审判决,我国亦非判例法国家,广大数字藏品业务经营者在重视本案说理过程的同时,务必结合自身的具体情况予以考察,做好本企业的合规工作,助力行业健康、稳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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